天上的云层软软绵绵的,像是细碎的鱼鳞,阳光自天际的云层中渲染开来时,似乎摇摇欲坠的洋洒下来。

    阳光下有一位少年背着牛皮包,红着眼睛走在小路上,步子缓慢又沉重,似乎被名为不舍得的铁链套住双脚一般。

    少年长的很漂亮,长长的睫毛,微红的薄唇,眼睛温柔有光,看上去跟个女孩子一样,但是满脸的笑容,却让人觉得十分亲切。

    这少年就是刘轩。

    岸边上集结着男女老少,对于他们来说,生平第一次见有人要离开村子,自然是件大事,于是乎汇聚在一起看看热闹。

    少年来到了岸边,看着岸上的村民,这里面一张张脸孔那么熟悉,有一起长大的伙伴、照顾他们的叔叔婶婶、比他们年纪小的弟弟妹妹、脸上带着温情,是那么真实,那么可鞠。

    “你想去吗?”村长微笑着,似乎看穿了少年心里想的事情。

    “想。”刘轩老老实实回答道:“都准备了这么多年,早就想出去走走,再说都这个节骨眼,打退堂鼓师傅你也不肯吧!。”

    村长非但没有生气,反而笑着把手往河边一指,一张绑得紧实的木筏停靠在岸上,这是他出发的工具。

    木筏四四方方的,用树干扎成船板形,横竖两层交错而成,木筏的主杆上挂着一块大大的白布,看来是用来当帆用,主杆前还支起一个借力点,两侧的船桨相互绑在上面,只有用力两边的船桨就会摇动。

    岸上的村民热情地送别着这个小伙子,他们送上了祝福和一些吃的东西,大包小包的往木筏上堆,一眨眼功夫堆成一座小山。

    “此次一别不知何时再见,为师送你一把武器作为防身之物。”村长一说完,便把赤霄剑交给了刘轩。

    刘轩接过宝剑后面露喜色,毕竟这么多年以来,都是拿它练习招式,心里头高兴的狠。迫不及待的往后背一放,把赤霄剑插放在包里,露出出长长的剑柄。

    “动作如此利索,不想再陪陪我这个老东西了?”老村长打趣道。

    刘轩笑嘻嘻的配合着:“是啊,师傅老人家身上臭烘烘的,徒儿早就受够了。”

    村长明白这是玩笑话,从小一起练功,自己的徒弟最喜欢的就是身上的桃木香,哪来臭烘烘一说,也跟着眯着眼睛笑起来,笑的时候还不忘捋着胡子。

    刘轩继续打趣道:“师傅对徒儿如此不放心,不如就陪徒儿一起出关,徒儿也好借用你剑圣老人家的名头,博点名声立足江湖。”

    村长平静地摇摇头,拉着他的手,让他的耳朵靠近自己的嘴边,轻声说道:“为师都这把年纪的,剑圣的名号早就归了他人,如果你要立足江湖,得靠自己的本事,为师帮不了你这个忙。”

    刘轩一怔,没想到师傅突然变得严肃,好像不愿意暴露自己的名号,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。

    老村长往他身后张望一下,抿着嘴说道:“小丫头,不来送送你?”

    刘轩神情有些哀伤地回覆道:“是我不让她送,在一起那么久,怕是会伤心,我也见不得她伤心的样子。”

    村长点点头不再说什么,他一手掐着手指一手观察天气,等待着汛期的来临。

    刘轩转过头,见这竹筏是师傅亲手做的,他有些感动,抱了一下村长,在他耳边说:“师傅,我走了,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了。等徒儿完成你交待的使命,我就回来好好孝敬你。”

    村长摸着他的后脑勺说道:“为师对你也没啥要求,只希望你勿忘初心,还有日后有人提起为师和桃源乡,切记勿要泄露村子的秘密。”

    刘轩乖巧的点头,把老头的话听进去了,看来师傅确实是不愿再涉江湖上的事情,心里暗自发誓绝对不泄露此事。

    晴朗的天空突然骤变,天空轰隆的响声越来越密集,声响也越来越大,乌沉沉的一片,天空也趁机黑了下来。

    原本平和的河水如同沸腾一般的不断翻腾,远山近水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天地伟力笼罩,一切沉浸在无可名状的惶然当中。

    村长身体震动了一下,他看着天气掐着手指说道:“马上要涨水,汛期一到,趁势而行,江湖险恶,多加小心,千万不要透露桃源乡的一切,免遭祸端。”

    “是,师傅,徒儿牢牢谨记。”

    刘轩刚刚说完,一个飞身跃到了竹筏上,这在此时黑压压的乌云聚集在头顶,暴雨也如约而至的下起来。

    河上上的水纹剧烈地跳动着,平日不高的水位退减一半,这倒是新奇,村里的人没见过这样的场面,使得岸上的人们纷纷讨论。

    忽然间,远处却传过来低沉又深厚的哗哗之声,刘轩站在木筏上能感受到强烈的晃动,一时间慌乱的起来。

    恍惚几秒之后,河的一头来势汹汹得刮来一个大浪,齐头并进汹涌澎湃,这才明白刚刚的退潮是为了它做铺垫的。

    陡然间,浪潮打在的木筏上,刘轩一个踉跄没有站稳,一屁股摔在木筏上面,他快速起身打开帆布,扬起了船帆。

    原本空间不大的木筏被浪这么一打,左右晃动起来,堆成小山的礼物也相继被冲到水里,一双船桨也在刘轩毫无察觉中被冲断。

    浪潮带来的不只是水位的上涨,水流的加快,还伴随着阵阵强风,两股力量一合计推着木筏动了起来。

    只见刘轩一手拉帆,将白布做成的帆拉得满满,像鼓起了小肚子似的,往河道另一边游动。

    他将帆布固定好之后,便挥舞着手臂告别,告别岸上满满的人,村民们也不躲避暴雨的来袭,只是默默站在岸边送别这混小子。

    那边的叔叔婶婶小时候还帮过他做农活,那边一起摸鱼爬树的儿时伙伴也在,那边刚进村的弟弟妹妹们流着鼻涕告别着;无不冒着大雨临别,让他好不感动。

    顿时心里苦苦的,酸酸的。眼眶温温的,湿湿的。正如某位歌手唱过的歌词一样,浮沉浪似人潮,哪会没有思遥,你我伤心得讲不出再见。

    只见渐行渐远的岸上,出现过一抹移动的红色,追着自己的竹筏跑,刘轩眯着眼睛,集中注意力的望去,心里想到那人是谁?

    阿离……没错……就是阿离,她穿着一身红色的嫁衣在岸边奋力的追着竹筏,鲜红的嫁衣如影身动,轻灵漂浮在阿离的身上。

    她边跑着边喊道:“阿轩,我等你,我要嫁给你!”

    原来出门之后确实在鸡窝喂鸡,可一想到自己那件绣了很久的嫁衣,觉得该让刘轩明白自己的心意,便上了牛婶婶家打扮自己。

    垒起青铜镜,当面理新妆,一笔勾蚕眉,两指抹眼花,当窗理云鬓,对镜贴花黄,朱砂点红唇,垂耳勾银环。

    脸上精美的妆容全然一副新娘子的模样,加上这一身喜庆的嫁衣,更显得仙姿佚貌。

    二牛不经意瞧见后,不由的感叹道:“阿娘,以后我也要娶这样的新娘子。”

    牛婶婶一巴掌拍在牛娃的脸上,说道:“别做白日梦了,你要有这个福气,阿娘也不至于为你操心。”

    随后对着阿离乐呵呵地说:“我扶着你走,新娘子就该漂漂亮亮的出现在新郎官面前!”

    本来是不打算出门送刘轩离开的,为了表达自己的心意还是决定出门,她想告诉刘轩会等他回来,自己穿上这一身嫁衣,就是在各位乡村父老面前告诉大家,愿意花上余生等待自己的心上人。

    尽管如此还是赶不上离别的那一刻,远远就瞧见刘轩站在竹筏上挥手,便提着罗裙边跑边说道:“阿轩,我要嫁你,我会等你回来娶我。”

    水流的声音盖过阿离的喊声,刘轩对着阿离喊道:“阿离,你说什么,我听不到。”

    埋在心里的情绪泛出肺腑的伤感,无奈的伸出分隔二人的命运之手,瞬间冰凉无望,热泪从心中油然而生。

    梨花带雨般嘶哑着喊道:“阿轩,我说我要嫁给你,这一辈非你一人不嫁。”

    木讷的傻小子,不知道岸上的新娘在说什么,又害怕她对自己念念不忘,便回了一句:“阿离,别追了,我会回来的。”

    “阿轩,你要娶我为妻,我等你。不管十年,二十年,三十年,等到我老了,我也要等你回来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,水声太大了,我听不见。”

    “我说,我会等你回来。”

    “好,我一定回来。”

    兴许是老天被新娘子的真情实意撼动,最后一句我一定回来,传入到阿离的耳朵里,这才满意地停下脚步,瘫坐在河岸上。

    “牛婶婶听到了吗?他知道我心意,他终于知道我的心意了。”转而破涕而笑,露出欣慰的笑容。

    她最终失去了力气,望着远去的身影,笑着哭了起来,脸上的妆容哭花了,脚上的绣花鞋红了一片,磨破皮的血透了上来,此刻只盼望自己的爱郎能够早日回来。

    岸上的村民看到一个十六的孩子这么不磷不缁、不离不弃,无不,被这一个女子的深情所动容,都在微微叹息,挥手之间留下的是人走茶凉,一片哭嘁嘁的声音沿着河边传到向远方。

    村长一步一步的走到阿离跟前,扶起了她,苍白的手抹去她泪水,说道:“傻丫头,你这又是何苦呢?。”

    “村长爷爷,他说过会回来的,我喜欢他,我愿意等他。”阿离婉转的哭声不得不让人怜惜。

    村长摸着胡子劝解道:“用情之臻,怕是会伤了他人,误了自己。”

    阿离坚定的回应道:“哪怕如此,我也是百般愿意。”

    人生如若有初遇,是不是不会有沧海桑田。

    人生如若有初遇,一切是否会回到最初的美。

    人生如若没有初遇,是不是不会有相识。

    阿离不知道答案,她只想等待一个值得被等待的人。

    【作者题外话】:已二改,可食用!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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